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范屠户也说不出,还有什么别的招儿。
他们这种布衣百姓,向来只有做粘板上的鱼肉的份儿。
“爹,您就放宽心吧,现在事情闹大了,他们不敢胡来的。”
“哎!”
范屠户叹口气,垂头在石凳上坐下,“乐乐,你还小,你不懂,这知县手上捏着的,可是权力!
这手上有权的人,若是想要你难受,有的是千百种法子。
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背地里摆你一道,神不知鬼不觉,你防都没处防。”
“爹,哪儿有你想的这么吓人?你就别瞎担心了。”
范屠户抬头,看眼他家乐乐,清澈的眼眸,纯洁的神态,脸上尽是些风发意气。
十七岁的少女,到底还是对这个世界存了太多天真的揣测。
范屠户这几日觉浅,夜里总也睡不踏实,时时担心着遭了知县家的报复。
哪成想,知县那头还没什么动静,倒是有人先按捺不住了。
“你说什么?!”
范屠户从椅子上弹起,两只梆硬的拳头捏紧,牛眼死命瞪着面前的姜媒婆。
“我们定亲书都已经签了,这时候他吴家想要退亲,这是几个意思?!”
姜媒婆被范屠户吓着了,手绞着帕子,支支吾吾:“范老板……你冲我吼也没用哇,这都是吴家那头的意思,我也就是传个话。”
范屠户双眼猩红,哪里还听得进去,“他们这样做,不是坏我们家乐乐名声吗?这叫我们以后还怎么同人议亲?!”
“早知当初,他们要这么看不上我们家,就别答应这个事儿啊!”
“哎呦!”
姜媒婆怪叫一声:“那早知当初,谁也不知道知县儿子也看上了你家乐乐呀。”
这话一出,范屠户抽了魂般,又一屁股坐回椅子里。
姜媒婆借机把话挑明了,细长眼觑着他的神情,试探道:“范老板,我这么跟您说吧,就你家乐乐扔知县聘礼这个事儿……县里头都传开了。”
“咱们呐,都是些平头老百姓,富贵命也不指望了,做父母的不就是希望儿女能安安稳稳地成家立业嘛?都是为人父母的,范老板您将心比心,就你家乐乐和知县儿子这个事儿,哪个好人家敢去淌这趟浑水啊?”
范屠户被姜媒婆这口伶牙俐齿说蒙了,只是鼓起个眼睛发愣。
“他吴家也就是个做小买卖的,哪有那个本事敢跟知县家硬碰硬呐?范老板,大家都是在父母官手底下混口饭吃,您呐,也多体谅体谅。”
体谅?他去体谅吴可筠家,谁来体谅体谅他家乐乐呢?他乐乐那么好的姑娘,凭什么就要遭受这种对待?!
“滚蛋!”
范屠户猛然狂吼,姜媒婆给吓个哆嗦。
“你去告诉他吴可筠,以后他家的肉,老子他妈再也不卖了!”
呦,谁还差你这几块猪肉了,县里头就你一家猪肉铺不成?姜媒婆心里嘀咕着,面上赔住笑,提溜住裙角,灰溜溜走了。
阳光朝西边走去,离堂前越来越远,屋子里逐渐暗了下来。
范屠户颓丧地倒在椅子里,愁容满面。
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?他家乐乐……以后可怎么办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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