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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伯宁也不再往前,只点一点头,目送他缓步走出殿门。
那名守山弟子仍在,见韩兢出山,不由惊讶:“您怎么就出来了?”
……他以为,这人等待这许久,定要与端容君畅谈夤夜,抵足而眠才罢。
韩兢:“该见过的人已见过,自然要走。”
守山弟子看他不卑不亢,气质清逸,不像是那些想刻意巴结端容君的道人,自是对他有些好感,难免替他感觉不值:“加上从青竹殿一来一回的路,您进山还不到一刻钟呢。”
韩兢:“一刻钟了吗?”
他以为足有一生之久。
守山弟子也不好去管他人事,只是莫名有些替这名道友懊丧。
然而,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匿在月色中,守山弟子才发现,自己竟是连他的名姓也不知道,更平白添了几分怅然。
高岭之上,常伯宁负手而立,静望着韩兢离去的背影。
天上止一轮明镜高悬,常伯宁不必忌光,摘去了遮眼的薄纱,是而天地一片澄明。
月明,人影,两婆娑。
常伯宁虽是有些懵懂,但他不至于全然的愚惑。
至少如故说过的话,常伯宁向来是放在心上的。
剑川落水之际,如故突然提起了韩兢,问过常伯宁,是否还记得他。
尽管当时一时忘却了韩兢是谁,但待思绪整然、再回首望去,常伯宁仍能在记忆的余影里记起这位君子好友的模样。
当时,他只是觉得奇怪,如故为何会提起他。
封如故想得到的事,常伯宁亦是想得到。
……尽管速度稍慢了些,直到如故“过身”
后,许多关窍,他才慢慢想通。
唐刀客的最终目的,是逼如故堕魔,且是步步为营,精心算计的。
他显然知道,如故身上的魔气需得慢慢诱发。
也正是他那在青阳山中摧折了如故心脉的一指,断了如故再归道门的路。
换言之,他既知晓抑制魔气的七花印存在,同时也能运用移相之术。
能同时达成这两个条件的人,并不多。
想通这一点后,常伯宁心中云霾深锁,难见天日。
他逼迫自己回忆起了更多的细节。
剑川外石榴树下的一抹红衣,夺命花雨中的一朵血花,猎猎酒旗下的翻飞衣袂……
它们的主人,都生了一双相似的、冷淡的凤眸。
常伯宁疯了也似的追查唐刀客,一是为了给如故和众家道友报仇,二是为了证明,他不是他。
今日,方与荆一雁对局完毕,听说这位在剑川月下与他有一面之缘的道友来访,常伯宁便立即请他来见。
因为心绪翻涌,当他推门而入时,自己一时慌乱,竟打翻了棋盏。
这一点小小的狼狈间,常伯宁却意外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,并得到了仔细观望他的机会。
常伯宁得出了结论。
……是他。
只是,他宁愿当这故友死在“遗世”
,从未出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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