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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层台的意思自大军出征前就传到了我这里,我们,整个南阳军都是九层台的刀剑而已。
我们来为九层台跳剑舞:若用的顺手就可把玩一阵;若不顺意,我们就要用这把利刃了断自己。”
霍斟从没听洪淮斌说过这话:原来南阳军驻营之征不为真的驻营,他们的使命,是要在这一路上将一城又一城的捷报连同各世家的手脚都送回京都,为的是震慑各世家高官。
让天京人都知道,陛下手眼通天,这样一来,南阳军就彻底在明面上成了九层台的直隶军队,甚至说是天子私军。
原来,南阳军,既是刀剑,也是靶子,不管是什么,都只是个九层台的物件儿。
霍斟一时怔住,他不知要怎样来形容此刻的心情,他自以为是杀敌守国的男儿郎,到头来只是九层台用来权衡势力的一个无足轻重的秤砣。
“灾民成众,流民离落,吏治谋私,剥削百姓,易子而食的惨绝人寰都闹到了城门下,九层台他听不见,看不见吗?为何势力的权衡能够淹没了堆成山的人命啊!”
除了愤慨,霍斟此刻的不甘溢出了胸膛,做了二十载铮铮男儿郎,他却头一次感受到委屈是什么滋味。
洪淮斌转过身面对着双眼发红几欲滴血的霍斟,只淡淡道。
“小子,你还太嫩了,你的雄心,你的抱负,曾经我也有。
可是咱们能做什么呢?大乾,世世代代留下的积弊怎么可能被轻易改变?我们能做的,只有活下去。
在乱世里活下去,你才能为那些弱者、受不公者做更多事,这是最好的结局,懂吗?”
霍斟双掌攥成了拳,控制不住的颤抖。
忽然,再一声雷隐隐作响,几欲劈裂这天地。
霍斟一拳捶在门栏上,捶出个大洞,那破裂的门帘纸在狂风中招展旌旗。
转瞬间,倾盆大雨,突如其来。
洪淮斌缩回了想要去试探雨点的手,他还是垂下了手。
“下雨了,这是场暴风雨啊……”
雷声交夹着雨声,打在长满青苔的卵石小路上,惊走一片雀鸟。
大雨的夜色雾气沉沉,极易掩饰过路人的行踪。
晏醴回过一趟郁宅,又进了知县府,说要在这过夜,霍斟哪还有心思管她在哪安寝,便随口应下了,只是霍斟不知道,她还带了一个人——莫喜。
她撑一把油纸伞,手拎一个小巧的食盒,身后的莫喜也撑一把油纸伞紧紧跟着她,到了后院门前便被拦住了去路。
守门士兵道:“哎,今天不是送过饭了吗?”
晏醴尽量放大声音,为免被雨声掩盖:“娘子昨日说受了风寒,霍副尉命我来送药的。”
士兵命道:“可有令牌?”
晏醴将伞抬起些,露出脸来,仰起脸凑近那士兵的眼珠子给他瞧。
士兵仔细一瞧,这不是霍副尉的妹子,得罪了她可就是得罪了霍副尉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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