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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饭的人瞧见她这副春风满面的样子,原本有些担心的心思也消了,反而起了打诨的恶趣,装着没瞧见,腿上抱着个两张脸盘大的饭盆慢吞吞地移回方桌。
“刺头回啦!
来把义父刚盛的饭分了。”
小丫头面上顺从地接过饭盆分着饭,却时不时眨着亮闪闪的眼睛,看看这个人,看看那个人,再看看这个人。
四轮椅上的人可不怕瞧,就当没看见,申伯打了盆热水递来,没忍心便询问道:“曈曈这是怎地啦?莫不是掉坑里了?瞧这小脸黢黑,赶紧洗洗。”
小丫头忙接过水盆,边洗着脸,边侧头殷殷地点着小脑袋,一对双螺髻晃得更乱了。
“哎呀!
掉坑里了嘛,可受伤啦?”
座椅上的人嘴上焦急,面上却是一副调笑之态。
“区区小坑,怎可能伤着小爷!”
小丫头洗干净脸,坐回板凳上准备吃饭,奈何尾巴都要翘上天了,左颊上一颗褐色小痣随着脑瓜晃晃荡荡。
申伯崩起脸:“噫!
姑娘家称什么爷,和谁学的,一股子粗俗气!”
小丫头偷偷瞄向四轮椅上的人,那人听出指桑骂槐的意味,摸了摸鼻子,“咳.....童言无忌,童言无忌嘛!”
申伯不接他的茬,一时尴尬,他挠了挠右脸,开始插科打诨地胡扯:“童言无忌的嘛,想当年有个兔崽子还问老......我,那《道德经》是我写的吗?哈,哈哈......”
说着自己先笑得不行,一瞬间心潮澎湃,双眼蓄起了水光,“还有还有,问我把鸟毛拔了插在自己背上,能不能同鸟一样飞?哈哈哈,便是能飞,老子见了保准也给他射下来,丢给太医院研究去,那皇......帝......”
说话的人突然噎住了口,斜眼瞟了眼对座的人,见他仿若未闻,偷偷舒了口气,抹了把脸,把话扯了回来:“可将墩娃他们安全带回来啊?”
小孩子大概就是这样,上一时还沉浸在大人唾沫横飞的阔谈中,下一时便能被一个轻飘飘的问题带跑了心思。
“嗯!
义父和申伯的嘱咐,曈曈都记得,把墩娃、喜子他们全须全尾地带回来了。”
桌上没有食不言的规矩,小丫头嘴里含着饭,一本正经地回答,说起“曈曈”
两字的时候,尤为清晰,眸子都透着欢喜,“就是墩娃重了些,掉下去磕着肉,青了几块。”
屋外果然传来李婶的咋呼声:“尼是咋咧嘛,浪成这样尼嘛!”
还有墩娃嗷嗷的叫声:“踩坑里咧嘛,么事,老大把我救上来咧!”
丫头喝了口羊汤,乍听见一声凛凛威风的“老大”
,葱叶糊到了嗓子似的呛了好几声。
申伯轻飘飘地扫了一眼,义父心领神会,伸手拍着她的后背,嘴上耐不住,哈哈笑着:“义父的好女郎!”
“是义父教的好!
我在坑上挖了几个洞,使了个马踏飞燕,嘿嘿就上来了。”
丫头洋洋得意的小表情,高低看着有些欠收拾,偏偏被唤义父的人尽吃这套,笑得更欢了,连呼“好!
好!
好!”
两人越说越闹腾,另一边申伯并不参与,老僧入定般吃着饭。
一张四方桌好似将屋内分成了两半。
等两人尽了兴,他说:“近来武学是颇有成效了,便可静心习书。
明儿醒了便去学舍罢,把墩娃他们都叫上。”
反对之声不带半丝犹豫:“那可不行,习武之道贵于专,一天也少不得,明日得接着练!”
申伯不依不饶:“哼,弄武轻文,便是只会逞匹夫之勇的莽汉!”
“你!
咳咳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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