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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人本讨论着珠串华美,互相对比细看,听闻岳氏之言,欢愉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,拿了珠串的也不敢再言语。
云芍默默把那串青白带粉的珠串又放了回去。
贺知煜恭恭敬敬道:“母亲说的是。
本是皇上在筹备和邦交大林朝会晤之事,欲选取我国特色物产以谈两邦商交。
儿子此次巡察南洲,亦帮此会面遴选南边好物,才顺便办了此事。”
岳氏听闻,脸色才稍有缓和。
公主有些不悦,道:“孩子的一片心意,你甩脸色做什么,扫了大家的兴致。”
岳氏假意勾了勾唇角,脸上却没有笑意:“是媳妇多事了。
云芍,你包了剩下的那两条,给清娩带回去吧,让亲家也知道我们的礼数。”
贺清娩并不想占了母亲和弟媳的珠串,可也了解这个继母的性子,是又故意在给弟弟脸色看了,她若此刻拒绝也显得不好,是故也没再说什么。
云芍顺从道:“好。”
珠串的事情便是过了,众人又开始喝茶聊天。
云芍从昨晚到现在都未进食,腹中实在有些饥饿,只能就着茶水压一压。
她胃不好,饿得狠了便有疼痛烧灼之感,心里盘算着这茶局怕是奔着晚上去了,恐只能等到晚饭了。
正想着,一直没怎么开口的贺知煜忽然说自己饿了,命女使给每人桌上都上些点心。
贺清娴性子跳脱,取笑道:“怎么三哥从南洲回来,倒是变成了大肚,刚用完午饭才多久,又开始喊饿了。”
贺知煜没说话,等女使把各色点心端上桌,带头吃了不少。
众人也随意跟着用了些,孟云芍拣了两块扎实顶饥的核桃馅方酥用了,方才觉得胃里好过些。
众人一直聊到黄昏时候,贺知煜姐弟二人被公主留下用晚餐,连贺清娴都没被留下。
孟云芍随着众人一起退了出去,回到了扶摇阁。
却说贺知煜这边,陪祖母用过饭,被大夫人叫过去耳提面命了一番,又反复叮嘱他外出几月才归家,必要先去祠堂祭拜生母,堆积的公务也务必要尽快处理,儿女情爱赠礼小事都不应是大丈夫操心之事,下次即使是为着公务顺便为之也实在无需多此一举云云。
听到最后贺知煜实在是有些烦闷,终于忍不住借着祭拜生母的由头告辞躲进了祠堂。
贺知煜跪在祠堂里,烦乱的心思终于有些回笼。
他两岁时生母便已离世,印象实在是不深。
小时候岳氏待他严苛,他曾真情实意地在祠堂里哭过梦过被生母温柔对待,絮絮叨叨说个不停;再后来他也有些憎恨她为何早早丢下自己撒手人寰,也曾说些大逆不道之言;等他再长大些,便什么都没有了。
他对生母无爱无恨,只是有些遗憾。
遗憾他们缘分太浅,于她或他都是辛酸事一桩,可命运无常谁又能奈何,他们明明都没有错却都承担了许多,只能祝愿她早日再投好胎。
而他们之间,也再无话可说。
可多年来小岳氏“应做正事”
的谆谆教诲已经有如实质般在他心里生根发芽,融进骨血,长成了和他血脉相连的参天大树。
孩童时期,其实很多事情是岳氏逼着他做;但今时今日,他在不做些“正事”
的时候,便会心下焦虑,寝食难安,早已不是靠岳氏的三言两句驱动。
他虽待岳氏恭敬孝顺,却也知道凭着自己的地位成就,早就无人可真正相逼。
譬如他明明已和生母无话可说,每次还是会在祠堂待够一个时辰,因为他觉得“应当”
。
譬如他当初就对和孟家的婚事极不满意,但还是为着祖辈之约父母之命允了,因为他觉得“应当”
。
譬如他有时也觉得只有正事的生活太单调无趣,但仍是不会参加诗会、品鉴美食、游山玩水、夫妻调情,因为他觉得“不应当”
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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