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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在啊。
师娘等着和师父下山共游,你晚去,他也要发火了。”
封如故打了个大哆嗦,伸手欲起:“快快快,我马上去。”
谁料,他本就昏眩,又起得太急,腿一软,一个踉跄便向后倒去。
如一反应迅速,一掌接住他的后背,又翻过掌来,把他轻推到桑落久怀里去。
桑落久稳稳接住,很是客气:“这么晚,叨扰居士了。
还请早早歇息。”
他扶着封如故返回了正殿。
如一同样折返殿中。
海净抚一抚胸口,嘀咕道:“幸亏云中君醉了。”
如一不语,向来冷淡的表情看起来甚至有些懊恼。
背后闲话、诳言妄语,皆是口业,乃佛家大忌。
但封如故的琴声,实在太像昔日自己难以入眠时、义父为自己弹奏的安神曲,叫他无法不去在意。
或许不会有人认为,远隔着十年光阴,一个人仍能记住另一个人的琴音、指法、技巧,而且清晰如昨。
当年,义父手把手教他学工尺谱,认板眼,识宫调,偶尔嫌他笨,多数时候夸他聪明。
如一以为,自己将义父视作唯一,义父亦是如此。
……但,义父却把封如故的箜篌教得那般好,好得几乎像是同一个人所弹。
乐声越入佳境,海净越是称赞,如一越是如火灼心,烦躁不已,这才有了方才的失态之语。
自从遇上封如故,如一便觉得自己多有失态,需得对自己施些惩戒才是。
如一闭目半晌,下定了决心,拈起一粒小小的紫檀子,噙入口中,并从随身之物里拿出一块写着“止语”
字样的木牌,挂在了腰间。
海净看到这一幕,吃惊不已:“小师叔?”
如一以木牌相示,指了指自己的口,摇一摇头,旋即便继续潜心打坐。
海净愕然之余,生出了几分敬佩。
小师叔严以待人,亦严于律己,既是造了口业,便要修闭口禅,以此反省。
要知道,以寒山寺寺规,一枚小小的紫檀入口,就是整整一个月的禁言。
至于如一,含了紫檀,心绪总算平静了些。
然而,他耳畔仍有箜篌余音,绕梁不绝,时时扰动他的心弦。
……
正殿的大门甫一关闭,“醉酒”
的封如故便离开了桑落久的搀扶,站直了身体。
“小和尚耳朵不赖。”
封如故解下了外袍,“我确有箜篌名师指导。”
桑落久看起来对“师父没醉”
这件事并不意外,站在他身后替他宽衣,将外衣与玉腰带分类挂起,井井有条:“是,师父的箜篌弹得很好。
只是从来不教徒儿们。”
封如故说:“我又不是司琴师傅,教你们这个干嘛。”
桑落久笑应:“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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