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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大人嗤道:“油嘴滑舌。”
他本来只是想给人一个下马威,却不料被人巧妙化解后,还成了他人的垫脚石。
简直气得肺都要鼓起来。
这一句何似飞便没再回,只是微微低了下头,似是有些难过。
在座有些人稍稍皱了皱眉,觉得王大人这么说一个小少年有些过了;有些则在心中惋惜,被王大人这么一骂,此少年可能本来肚子里对御策就没多少墨水,这下就说不出什么来了。
铃响再三,文会开始。
王大人作为一众文官中年纪最长,资历最高,虽不是官位最大,但却因为御史台出身,其他高位者不愿得罪他,便成了开场讲述之人。
“虽然,期间英君谊辟,固有号为稍稍知道矣,而又诅于行道之不利。”
顿了顿,他看向何似飞的方向,见少年人不知何时已经抬起头来,便道,“你接。”
「」
何似飞起身,正准备接。
王大人又道:“小子应该第一回参加文会,记得先报家门。”
这便是要自己输得更彻底些吧,毕竟若是传出去,‘那个文会上没接住辩论的小子’和那个‘何解元受邀参加文会,居然第一句就没接住’,肯定是后者对何似飞名气损伤的更大一些。
何似飞道:“绥州何似飞,接大人之论。
知务德化矣,而不能不尼之以黄老。
知施仁义矣,而不能不竭之以多欲。
知思念行仁矣,而不能不画之以近效。
上下而三千年间,牵补过时……”
「」
王大人先是见何似飞说了上来,当即面色一凛,后见他能言之有物,对仗工整,语速虽不快,却也一个磕绊都没打,似是开口说的时候,这句话已经成竹在胸。
在座其他大人原本还对何似飞抱有或怜悯,或可惜的心态,却在何似飞一段流畅的辩论出口后,所有感情当下都被震惊所替代。
——何似飞虽没参加过文会,但他三年前就开始跟不同的人辩论,刚开始是单纯辩论四书五经中的某一句话,后来就是时政,再后来又加了民生、农桑,就连御策,何似飞也不是毫无涉猎。
更何况,考过乡试后在村子里住的那两个月,何似飞再同老师辩论,大部分情况下已经能不落下风,偶尔还能略胜一筹。
要知道,何似飞偶尔能赢的人,可是余明函啊。
王大人没说停,何似飞就一直往下说,刚开始讨论的内容还算浅显,后面就有些深奥,但却不是空想那般的深奥,而是真的细思之后能有启发人心之效用的深入!
渐渐的,其他人都听了进去,甚至还包括那位本想让何似飞出丑,以此来彰显自己‘辈分’的王大人。
谁都没发现,他们这一桌旁边出现了另一个留着胡须,年逾不惑的男人,只不过这人脸上没有丝毫刻板,反倒是一直面带笑容,周身带着一股出尘的仙气。
片刻后,终于有人反应过来,小声道:“曹先生。”
曹义光竖起一根食指,抵在唇边,眸光中依然带着笑意,虽没有说话,却也让那人镇定、安静下来。
何似飞直到说完王大人起头的这一段才停下,他的话音落下,便能感受到自己身边安静如鸡,即便有声音,也是从远处其他桌边传来的。
何似飞目光从自己面前延伸到王大人那边,开口:“大人,绥州何似飞已说完。”
王大人显然也看到了曹义光,他敢在在场所有人面前‘卖老’,却是完全不敢对着曹义光卖的,且不说曹义光同他年纪一般大,单单是曹义光在天下文人心中的地位,还有他背后的琼笙书肆,都让他多加忌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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