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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月初七,申时二刻。
茫茫养善木,辽辽草天阔。
艳阳微斜,微风扫过,草浪阵阵。
本应是无垠草原上最好的驰马牧畜时节,但此时却不见半点牧民身影,唯有各色野花星缀团簇,争奇斗艳,寂寞地静待有心人采撷。
然而,人群无意赏采,只愿相互搏杀。
方圆百十里内唯一聚居的囊努克营寨,此时仍人声鼎沸,喊杀阵阵。
叮铃铃一阵马铃声响,大金四王皇太极胖大的身影遮住了一串紫色的沙参。
皇太没有和其他人一样一头扎进营寨当中,而是领着一队三十来人的游骑在营寨外游弋逡巡。
他在等。
皇太极抬首望了望囊努克营寨上空漂浮着的浓烟淡霭,又收回了目光,看向草原上线列倒伏的尸首,心中甚至有些感慨唏嘘——联姻之下,女真蒙古将为一家,如今实乃同室操戈。
他与囊努克自幼相识,彼此十分熟稔,几年前甚至还在座中推杯换盏,筹光当中角力掰腕,现在却交之以兵戈,成了生死仇敌。
时也,命也。
南朝之言,果然有万千气象,道尽了浮世沧桑。
想到此处,皇太极嘴角忽然嵌上了一抹冷冷的淡笑。
“囊努克,打小儿你就自持心机,如今怕是也早就做好了打算。
此时营寨即破,待援无望,你能做的”
想了想,皇太极忽然嘴角嵌上一抹淡笑。
“囊努克,你自持心机,怕是早就做好了打算,此时营寨已破,待援无望,你能做的,不过是去找你的叔叔炒花罢了。”
正在皇太极慢马轻骑逡巡之际,忽而草天相接之际浮现出一粒豆影,向着皇太极的方向疾驰而来。
俄顷,探马翻身下马,跪在地上扣头后大声道:“禀四王,一日前,叶赫巴图鲁于黄河(西拉木伦河)左岸扎营观望,大汗已派人相阻,截杀哨探。
叶赫巴图鲁畏威,不敢进。”
皇太极听后微一颔首,目光掠过营寨,最后落到远在另一面的西门上,忽然哈哈一笑,颇有一股算尽天机的滋味。
诸王贝勒贝子皆在营中劫掠,唯有他领着人在外游弋,又伏了兵。
此次征巴林,父汗压阵,兄长代善为统帅,而他不过是领一路从征,早前皇太极以楯车之策破营,已经赢了半手,如今要是再能将囊努克擒杀,便是头功一件,自己也将在父汗的心中更进一步。
代善已为父汗所不喜,阿敏虽智实狡,更非亲子,莽古尔泰勇而无谋,其余贝勒贝子年岁尚小,这汗位……想到这里,皇太极正了正衣襟,又端起身形,喝了一声:“去西门!”
马蹄轰隆,皇太极身处其中,一时间感觉自己意气风发,甚至天命傍身。
远远地西门在望,皇太极就看见一队骑影从营寨中奔出,向北惶惶而逃。
皇太极略一打量,就知道是囊努克。
他挥手翻掌,带领的这一队女真骑兵速度就降了下来,踱步捣蹄向着西门的方向缓缓而进。
无怪皇太极胸有成竹,其实他早就在各营门外设了伏兵,只带囊努克这惶犬漏鱼进入瓮中。
果不其然,囊努克带着亲卫向北逃窜没过多久,就被一队骑兵拦停,只能又留下几个亲卫断后,再次往西门折返。
囊努克已经入瓮,虽然看见了皇太极等人,但囊努克此时也进退两难,只能一头扎了进来。
皇太极得逞似的一笑,然后重重一挥手,原本捣着碎步的马匹徒然加速,亲卫们自然不能让四王皇太极涉险,纵马从皇太极身边疾驰而过。
顷刻间,两股洪流便闷头撞在了一起,浪花飞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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