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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与秦鸣相识于军中,虽然这位同僚总是那么话痨,但似乎和此人待在一起,这聒噪的嘴总能帮不善言辞的他也吐出一些心底的烦恼,就像此刻一样。
“将军是个爷们儿,爷们儿都喜欢娘们儿,所以将军喜欢娘们儿。
将军喜欢娘们儿很正常,所以将军照看秋雨池也正常,虽然秋雨池不是个纯娘们儿,但她至少看起来很娘们儿。”
秦鸣点点头,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,佯装镇定道:“今年我和将军连十句话都没说上。”
“天杀的!”
他深吸一口气,一字一顿,咬牙切齿道:“我要做娘们儿!”
“你呢?禄存。”
他推了推自己身边的闷罐子,逼迫道:“你也得和我一起做娘们儿,听到没有!”
禄存看着一脸悲愤的他,淡淡回了一声:“嗯。”
他很想告诉他,师父不是只喜欢女人,而是不喜欢太吵的人,他的话太密,师父嫌弃。
但考虑到秦鸣如果不说话,比杀了他还难受,还是让他想着做女人吧……
乔知予在刑台有一处住所。
她到住处把身上的血衣换下,穿上了与秋雨池等人相同的玄青圆领袍,仔细净了手,又把脸上和脖颈的血迹擦干,这才走入大狱之中。
刑台之下一共有五百多间监牢,玉腰奴已经被收监于洪乙十五号监。
乔知予走过去时,她已经苏醒,伏在地上,那双眼睛隔着黑纱遮目看着她,也不知里面是恨是憎。
乔知予只是瞥了玉腰奴一样,没有停留,而是继续往刑台深处走去。
秋雨池跟在她身侧,询问玉腰奴要留多久。
“留多久”
的意思,就是如果玉腰奴不供出赤燕军所在,她能在刑台活多久。
在听到秋雨池问这个问题时,鬼使神差的,乔知予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若干年前的一幕:龙首原上,十二二岁的小女孩,长得又瘦又矮,头发枯黄,抓给她一把葡萄干,她就小心翼翼捧在手心,一粒一粒的拈着吃。
如果她当时跟她乔知予走,现在就是淮阴侯府的长女,可是她又不愿意和她走,只想跟在她主人的身边。
她是死士,是自小就被抹去自我意志的工具,一生只有一个主人,如果主人身死,她唯一会做的事,就是复仇。
乔知予不会给自己留一个敌人,于是干脆道:“老规矩。”
两个月撬不开嘴,这条命就留在刑台。
刑台的最深处
(),是天甲一号监。
这里位于地底?(),监牢里常年伸手不见五指,安静到滴水声、心跳声、呼吸声都清晰可闻。
极度的黑暗与寂静能将一个正常人活活逼疯,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这里坚持七天以上,可如今里面的这个犯人,却已经在这个令人绝望的地方困了整整五年。
狭长的走廊两边燃起火烛,有深浅不一的两道脚步声遥遥传来,深的那道来自于这座牢狱的女掌事,浅的那道来自……
黑暗中,天甲一号监里,被玄铁锁链缚住四肢的男子猛地抬起了头,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。
有人转动机关,锁链被缓缓收紧,将他吊了起来。
左右墙壁两侧的夜明珠光芒大盛,冰冷的光将暗室照亮,而他久未见光的眼睛已经连这点光亮都受不住,模糊又刺痛,刺激得他双目发红。
饶是如此,他仍然强睁着眼睛,一眨也不眨的要看即将走到这里的那个男人。
乔知予走进一号监时,还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爆炸头的长髯公,没想到那人的模样和当年相差无二。
杨启蛰的双臂被嵌入墙壁的铁链吊起,却没吊太高,让他无法伸直身体,只能屈辱地跪在冰凉的石砖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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