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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千户狐疑道:“你一个小行人,怎么知道太子长什么模样?”
那年轻官员下巴一抬:“我是永乐十九年的进士,曾在殿试时亲眼见过太宗皇帝,和眼前这位,当真是一模一样!”
周围的人还有些不信。
朱瞻基从脖颈里摘下一枚青莲云形玉佩,怒气冲冲地举手一晃,喝道:“你们来看!”
这枚玉佩是当年他跟随祖父出征时,永乐皇帝于营中所赐,上镌“惟精惟一”
四字,他从不离身,天下都知道这是太子之物。
锦衣卫们看到这件信物,登时再无疑问,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。
只剩吴定缘一个人愕然站在原地,全身僵直。
这个炸船的疑犯,居然会是大明皇太子?
这……这也太不合常理了,宝船明明已经接近东水关,太子应该在东宫幕僚的簇拥中准备下船才对,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船尾去?
一直到他的双臂猛然被人钳住,吴定缘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。
原来是几个小旗冲上去,恶狠狠地把这个挟持太子的反贼压在地上,让他动弹不得。
吴定缘“嘿”
了一声,似是自嘲般地笑了笑,也不挣扎,把头慢慢垂下去。
老千户知道把此人留在现场,只会让太子尴尬,喝令道:“把此人先投进内狱,容后再审!”
小旗们发一声喊,连拖带拽把吴定缘带到后院去了。
看着那莽汉的身影消失,老千户这才亲自从院内掇出一张圈椅,讨好地请太子暂且歇息。
朱瞻基一屁股坐下去,双眼怔怔地盯着照壁,胸口起伏不定。
他的脑子,一直到现在仍是懵懵懂懂,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——先是一场令人筋熔骨销的大爆炸,然后又几乎溺毙于冰凉的河水之中,接下来被人蒙住了脑袋,踢踢打打,还有刺鼻的血腥透鼻而入——如果是噩梦的话,现在也该清醒了。
小行人从地上把玉佩捡起来,检查了一下并无破损,毕恭毕敬地双手递还给朱瞻基。
朱瞻基抬起眼,喃喃问道:“到底……发生了什么?”
众人面面相觑,具体怎么回事,他们也说不清楚。
最后还是那位小行人大声道:“殿下座船被贼人所炸,波及东水关码头百官。”
周围的千户、副千户们倒吸一口凉气,你小子好大胆,局势尚未明朗,就敢铁口直断,这个话要不要负责?
朱瞻基看了这小行人一眼,他刚才脑袋被罩着,听见有个声音嚷了句“东宫危矣”
,心中颇有好感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小官连忙回道:“微臣是南京行人司行人,于谦。”
他说这话时声音洪亮,双眸熠闪。
那老千户暗自不屑,你三十岁不到就混在一个养老的冷衙门,不知有什么可自豪的。
朱瞻基点点头,说了一句“你很好”
,便不言语了。
于谦趁机道:“如今城内形势未靖,还请殿下暂且驻跸于此,待襄城伯、三保太监有回话过来,再动不迟。”
朱瞻基眉头轻皱,道:“他们如今身在何处?”
于谦回道:“两位皆在东水关码头迎候殿下,目前情形……呃,尚不清楚。
殿下万金之躯,得天独眷,宜遣人先行询问,待两位镇守前来接应为宜。”
于谦相貌端方,讲起话来又喜欢直视对方,颇有说服力。
朱瞻基决定听他的,先留在锦衣卫这里观望形势。
老千户不忿于谦抢了风头,也上前抢着给太子通报姓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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