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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两分钟,李澈也站起身来:“我吃饱了,先上楼了。”
“小澈。”
李素萍今天格外沉默,此时却叫住他。
想起刚才陆予心提到生活费,她犹豫着问:“用不用妈妈也给你转点生活费?”
“不用,上次发的奖学金还有。”
李素萍的脸上刚露出一丝欣慰,下一秒便被他的话浇熄。
李澈说:“何况我不想花别人的钱。”
“妈妈怎么是别人呢?”
李素萍着急地解释,站起来时眼里泛着泪光。
眼下她没工作,李澈很清楚她的钱是谁给的。
他说的不是李素萍,是陆天华:“那钱你留着吧,我自己有。”
李素萍知道他的性子:“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,都是给你攒着的,等攒够了钱,你就可以……”
“知道了。”
李澈打断她的话,“我先上楼了。”
李素萍看着他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,心情复杂。
作为母亲,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儿子过分懂事了,她甚至希望李澈叛逆、顶嘴,跟陆予心一样张口就找大人要生活费,而不是现在这样寡言少语,克制得简直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。
可是晚了,从转学开始,从十四岁的那个雨夜,甚至从更早,就晚了。
从那场无妄之灾降临到他们家开始,一切都晚了。
智齿
李澈回到房间,那只白猫瘸着腿过来蹭他的裤子,被他无情抱走。
过了会儿,白猫哀怨地叫了声,跳上桌子,卧在了高高摞起的书上。
不愧是陆予心的猫,跟它的主人一样会黏人。
李澈无奈地看着它,这次却没有赶它走。
他从书包里抽出一张试卷,薄薄的纸张,密密麻麻的题目,一张又一张,一套又一套,陆予心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:你眼里只有刷题吗?
笔如千斤重,提不起放不下。
桌脚堆着高高的、几乎和桌面持平的两摞书,身后的书柜里挤满了笔记和卷子。
陆予心说的没错,他只会刷题。
他的人生没有那么多选择,只能靠着这一本本书往上爬,没日没夜地爬,拖着身上的泥沼和无数恶语流言,只有站在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,那些滋生的罪恶才能被暂时甩在身后。
“那不是精神病的儿子吗?”
“你们知道吗?精神病是会遗传的!”
“那他以后不会也……?离远点吧,万一突然发病打人怎么办?”
“有病不应该去精神病院吗?怎么咱们学校还收精神病呢?”
“快走快走!
离远点,晦气!”
……
李澈下意识攥紧卷子,眼中晦暗不明。
尽管知道回忆过去没有意义,但那些声音还是会时不时响起,也许再过几年就会忘记,也许会缠绕他的一生,永远挥之不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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