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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为帝京叫得上名字的戏班龙头,集秀班的规模着实称不上小。
跟着冯文瑜跳下车,被门口的侍者引着进了蛮子门,绕过影壁,眼前所见的风景便不再似自外看时那般普通,是很阔大的东西跨院,前后足有四进。
形制不是特别规整,不少地方还残有民房的影子,应当是向邻里买下地皮后扩的。
“戏班子都那么大么?”
林淮向来有话便说,从不藏匿。
“不是。”
看了眼周遭不时走过的戏班成员,冯文瑜答道:“我瞧着,这大下处少说住了二叁百人,各类大小管事,催场、查堂、司账的,角色场面、四支交作……应该无所不有,并非所有戏班都能配得这样齐整周到的班底,像集秀班这般规模的,估计全帝京也没几个。”
“什么都瞒不过冯叁小姐的眼睛。”
小管事微躬着腰背,陪着笑给叁人介绍:
“为了方便对戏,戏班的角儿都没外租私寓,一班上下皆住在此处,再算上伺候的奴婢仆从,人员冗杂,足四百号人。
亏得有似冯叁小姐这般的戏迷们赏脸抬爱,大家才能吃穿不愁。”
这样大规模的戏班……鉴定完毕,基本没戏。
目光停留在道旁郁郁葱葱的庭树上,林湘不愿死心。
冯文瑜虽然没怀好心,但一路上的种种介绍也算细致。
集秀班属实是帝京戏班当中的上上之选,一来尤善闺阁风月之戏,二则极重戏本常有革新。
若能求得他们出马,演出质量的下限绝对不低。
花上一笔款子,把戏文搬上戏台并不困难,任何一个戏班都能做到,可演一场与场场演之间,林湘希望是后者。
只要能一鸣惊人惊艳四座——
那这出戏,就能一直唱下去。
戏班的班主姓盛,瞧着还很年轻,不过叁四十岁,身着秋叶袍,腰勾明绿绸,体态丰腴,眉眼大气,谈吐有度,不像是林湘想象中那种钱眼儿里难救的俗气人。
对和这样的人寒暄还说不上痛苦,经冯文瑜的引荐,通过了姓名来意后,盛班主接过戏本翻了两页,目光在林湘和林淮之间来回的扫,道:“这的确是出好戏。”
“只是,眼看八月在即,角色歌师们一门心思扑在了拜月宴上,这个空当,怕是抽不出时间另排戏目。”
班主拒绝的很是委婉。
“班主大可放心,既然我们来了,那我母亲自然是同意的。”
林湘努力争取。
闻言,不光班主,连冯文瑜摇扇的手都一顿。
“纵是如此,好戏多磨,若您现在便要开始说戏对戏,一时半刻,我们也无能无力。”
盛云堂大大方方和她摊牌:“不瞒几位,今年拜月宴到底不同往日,兹事体大,实在不能轻疏。”
她的未尽之意林湘懂得。
皇太女病危已不是一天两天,值此大厦将倾之际,集秀班自然要更努力稳住局势,力求在拜月宴上技惊四座,站稳脚跟来。
到底不是勉强人的性子,目光微闪,接过班主递还的戏本,林湘准备请辞。
不料,冯子瑜却忽地上前几步,和班主附耳低语两句。
“这……好。”
“几个管事近日都十分忙碌,实在抽不出空暇,但我班里还有两个能兼领管事之职的人才,几位女君,请随小人来,小人带你们去见她们。”
措不及防听对方心意回转,不会读唇语的林湘提起十二万分警惕。
冯文瑜究竟搞了什么鬼?居然能说动人家班主改口风?
她完全没考虑过自己没一点儿嘴炮功力这个事实。
听班主说,第一位是个剧作家,已逾耳顺之年,通戏务,懂音律,年轻时做过串客登台,后来也当过班主,现如今年岁大了,不愿漂泊,就住在集秀班里,一心专写些戏文。
有点像关汉卿唉。
老文盲林湘从仅存的文化常识里找到了个认识的人对上号,虽不抱希望,却也敬屋及乌地对对方生出点儿敬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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