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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红从林空那边打听到,谢珣向来身子强健,一年到头甚少生病,但太医说这样的身子骨,一旦感染风寒,症状要比其他人严重的多。
他的寝殿与姜荔雪所住的耳房中间只隔了一个房间,到了深夜四下静谧时,除了窗外的夏虫鸣叫,偶尔还能听到他咳得撕心裂肺的声音。
兰英问自家姑娘,要不要过去看看太子?
姜荔雪抱着自己尚未好利索的脑袋,下意识地抗拒:“我听他咳得厉害,若是将病气过给了我,我这震荡的脑壳儿,岂不是要把脑仁咳出来……”
兰英想起每日太医为姜荔雪针灸的情景,那一根根长长的银针扎得姑娘泪眼婆娑的,若此时再染了风寒,伤上加病,姑娘自然受不住:“那便不去了,良娣保重自己的身子要紧。”
不过自她入宫以来一直在他面前表现殷勤,没理由他生病的时候她却不闻不问,姜荔雪思索片刻,便叫兰英去司膳司找袁今安,让他熬一盅姜汤,以她的名义给谢珣送过去。
至于他会不会喝,便不关她的事了。
姜家得知她受伤,特意请了皇后的口谕来东宫探望。
此时距离姜荔雪受伤已经过去了七日,因着这段时日不用去谢珣面前讨嫌,她过得分外惬意,脑袋的伤恢复得很快,除了偶尔的晕眩恶心,大部分时间已经无碍。
身上轻微的擦伤已经开始掉痂,只是脖颈上那处伤口还有些显眼,不过皇后早前给她送了舒痕膏,回头用上些时日,想必就能消除了。
姜老夫人此番携着三房儿媳沈氏一起入宫,一为探望姜荔雪,二也有桩重要的事情要交待给她。
“前几日户部侍郎因为涉嫌盗用库银被革职查办,你的祖父身为户部尚书,难免受了牵扯,怕是不日之后也要停职接受查处。
这案子由太子殿下与大理寺一同负责,你去找太子殿下求情,叫他网开一面,莫要让你祖父处境太难堪……”
姜荔雪原本已经快要痊愈的脑袋,听到这番话后只觉鼓涨发疼。
她虽懂的不多,但也知这户部的库银乃是各地上缴,是百姓的血汗之钱,盗用库银,便是盗用民脂民膏,若数额巨大,甚至能动摇国之根本,实属罪无可赦。
“难道祖父也参与了?”
她心惊胆战地问。
“你祖父也不想的,但是同在户部,哪能独善其身,所以多多少少也都知情些,只是碍于同僚之情,没往上报罢了……”
姜荔雪不算聪明的脑袋,也听出了事情绝对比祖母说出来的要严重许多。
“知情不报?岂非官官相护?”
“你是女子,哪里晓得官场复杂,你祖父也是身不由己……”
姜荔雪没再接着问下去,对于她来说,知道的多与少,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:“祖母,这件事我帮不了你……”
姜老夫人面上一僵,随即生了些愠色:“事关整个姜家的兴衰,你怎能坐视不管?”
“我并非不管,只是无能无力,太子他不喜欢我,我去求情也无济于事。”
“你不去求他试试,又怎知他不会答应?”
姜老夫人苦口婆心道,“到底你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,他总该念些情分的……”
“情分?”
姜荔雪自嘲道,“不瞒祖母,太子殿下他已经明明白白拒绝我了,说我不是他想要的女人,日后我何去何从都还未知,他又怎会对我有情分?”
姜老夫人听此,颇是恨铁不成钢:“说到底也是你没用,入宫都快两个月了,还不能与太子成事?若是当初换成三丫头或五丫头进宫,保不齐早就得了太子的心意,偏生是你入了宫,却是个不中用的……”
姜荔雪挨了骂,自也是一肚子的怨气:“又不是我要进宫的,若是可以,我宁愿将这个机会让给两位姐姐……”
“你这混丫头,说的这是什么风凉话?若你祖父真的官位不保,到时候你又能落什么好?”
沈夫人轻轻扯了扯姜老夫人的衣袖,柔声安抚道:“老夫人莫要动气,雪丫头在这宫里也不容易,眼下咱们姜家遇到了难关,越是这个时候,一家人越是不能离心,咱们一起想办法,总能过去这个坎儿的。”
而后又转过头来与姜荔雪道:“雪儿,你向来与你那两个姐姐关系好,你大抵不知,你三姐姐年初与大理寺丞贺文轩定了亲,如今因着你祖父这事儿,那贺家像是有了悔婚的意思,你三姐姐去找那贺家郎君打探消息,人家都不肯露面。
你三姐姐年岁也不小了,若真被退了婚,日后声誉受损,怕是难觅良缘了。
还有你那五姐姐,先前不止有多少家上门说亲的,如今也是一个都不来的……”
比起姜老夫人与她说的那些大道理,沈夫人更懂得蛇打七寸,往人心窝子里戳。
对于姜荔雪来说,她回姜府不过一年多的时间,又因一直窝在自己的小院儿里不愿出来,所以与家人的感情并不亲厚,府中也只有两个姐姐与她亲近些,所以听闻两位姐姐因为祖父的事情姻缘将断时,才打心眼里着急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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