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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没有怨天尤人,就是感慨女人没有遇见可靠的人,一辈子有多难捱。
譬如摘花,先摘的牡丹总是用来妆点厅堂,后摘的虞美人可以插进青瓷瓶子里,供在床头。
牡丹艳丽端庄,不是人人能够驾驭,有些男人偏爱花叶一览无余的娇俏,因为会让他生出许多怜香惜玉来,自觉一跃成了风雅人士。
云畔总是习惯性地带着一点笑,越是这样,遭遇委屈的时候就越让人心疼。
明夫人把她揽进怀里安慰着:“如此也好,了结干净了,不必再为家里的事牵肠挂肚。
你爹爹这等糊涂人,将来总有栽跟头的时候,你离了开国侯府,也少了好些麻烦,与你有好处。”
话虽这样说,果真被父亲丢弃了,心里那分失望和悲苦,是别人宽解再多也无法缓和的。
云畔不说话,埋在姨母怀里抽泣,向序看着她,那单薄的肩背轻轻颤动着,心里便生出许多同情来。
“我去把江侯追回来。”
他说着,转身就要往外去。
明夫人忙叫住了他,“追回来做什么?你没瞧见他臊得脸都没处搁了,未必会听你的。”
向序还是少年意气,握着拳道:“他既然把巳巳留在我们府上,那就立个字据,巳巳将来的一切都不和他相干。
别瞧着眼下他尚且能自保,就把巳巳拒之门外,等日后走到窄处,未必不会打巳巳的主意。”
明夫人听了哼笑一声,“若果然这样,他的脸得抹上锅灰才敢见人了。”
云畔这些年的历练,大喜大悲都不在心上长留,哭过了,心空如洗,直起身掖了掖眼泪道:“大哥哥不必去追,既然爹爹不想让我回去,想必从今往后也只当没有我这个女儿了。
这件事我倒觉得未必坏,只是难过阿娘十几年的经营,最后为他人作了嫁衣裳。”
这也是没办法的事,如今侯府大权早就落在了柳氏手里,家主抬举她,她就顶半个主母。
不过想更进一步,却也难。
明夫人道:“那小娘儿掌持着家业,是为她生下的几个崽子,倒也由她去。
唯独一桩,江珩想扶正她,却是想都不要想。
有她那张奴籍文书,她到死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婢妾,说得难听些,花儿还无百日红呢,就依江珩那个面捏的耳朵,外头勾人的行首1粉头多了,就没有一个赛过她柳氏,我却不信了。”
当然说了这些,也权当自己出气罢了,明夫人又拿手绢擦了擦云畔的脸,转头对向序道:“我要上书房找你父亲合计合计,你妹妹也累了这半日了,你替我送她回去吧。”
向序倒是,先送明夫人出了厅房,转身看檎丹搀着云畔走出来。
那点愁绪很快在她脸上不见了踪影,她又是原来淡然的样子,带着点歉意轻声说:“因我的事,惊动大哥哥了。”
向序摇了摇头,想安慰她,却找不到说辞,半晌憋出两句话来:“别难过,离了那虎穴狼窝,好日子在前头等着你呢。”
这样简单又朴拙的鼓励,好像也能让人心生暖意。
云畔笑的时候有种沉静的美好,她是个经得起推敲的姑娘,并不因没了根底就慌张无措。
进了她的小院,院子东边有一排蔷薇架子,架子下放着竹编的圆桌和小圈椅,她比了比手,说“大哥哥上那里坐坐去”
。
这是她身为闺阁女孩子的矜重,不与男人同室而坐,要坐也在光天化日,人人瞧得见的地方,这样可以免除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闲话。
向序依言坐下了,看她欠身坐在对面,小心地觑觑她的脸,只见她垂着眼睫,神情淡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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